最后的夫人

近看《最后的夫人》（《last madame》）一剧，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口气炫完一部剧了。全剧以“现在”和“过去”两条线索相进行交叉和穿插叙事，看到诸多评论认为“现代戏太难看了”、“把现代戏删掉也完全不影响观感”，或许可以提供另一个理解的视角，那就是这是“两代女性穿越时空的一场对话”，在对话的过程中去暴露和剖析一些东西。在那个女性地位低下的年代，什么事才能让女性做主？没有男人的允许，女性便不能生存？丘吉尔一纸决定要关闭所有的妓院，这些女性最后仅剩的一点由自己来决定养活自己的方式的卑微的“权力”也被剥夺。

几个女性角色的塑造令人印象尤深。凤兰夫人在父权的压迫下要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于是她逃离了，她以为她逃离了。她遇上了阿涛，她命运的轨迹在这里彻底改变了方向，她丧失了掌握自己身体的自由，当她逃离之后，却又发现自己能赖以生存的又是自己最拒斥的那个东西。她花大价钱买来那些别人“不要”的女孩，为的就是让她们在这狭小的天地里拥有一点卑微的权力：谈不上掌握自己的命运，仅仅是掌握自己的身体的卑微的权力吧。而这点可怜又卑微的权力也被男性所唾弃，他们经常去逛妓院却又虚伪地连“阳具”一词也说不出口却又颐指气使地凌驾于女人之上。那个时代的女性地位卑微，但凤兰夫人是了不起的。

阿玉这个人物看起来十分边缘化，但在她的身上集中反映了那个时代女性悲惨的命运和低下的地位。她少年沦落南洋，做起了妓女来养活自己，她的这一点价值也被人盯上：日本间谍找到她希望她能提供情报。可怜的阿玉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她的一生都毁在了“效忠天皇”身上。令人动容的是凤兰的那一声“快跑”，同样令人动容的是阿兰最终也保护了凤兰。

古往今来无数的现实当中，女人仅仅以“子宫”和“阴道”的身份而存在，我们的正史当中几乎是全盘抹杀了女性。老家那边的方言把老婆叫做“堂客”，也即“堂上的客人”，在那个时代，家族里的“堂屋”是供奉祖先的地方，将女性请进堂来看起来是给足了极大的尊重，但又因为姓氏、血脉的不同而又冠以“客”的称号，她们在这个“家”，始终是一个“受到尊重的客人”。生前光景如此，死后也仅仅只能以“某母某氏”的身份出现在墓碑、牌位之上，“某氏”从属于“某母”。历史已然如此，我无法去苛责那些“受害的施暴者”。

我是学习考古学的，考古学的优势是从长时间段来审视一件事情。直立人的出现至今已有几百万年的历史，就连人类摆脱直立人而进入智人状态也已是几十万年前的事情了。真诚祝愿所有的女性都能不再是“张开双腿”，时代救救她们，让她们进化到“直立人”状态吧。

（近读韦斯特马克《人类婚姻史》以及导师《爱情考古》及相关文章，十分想就婚姻、性别和爱情进行一下思绪的整理，本想在此随文附上，后又想还是等过段时间另文讨论吧）

说实在的，这部剧也让我想起梦华录中的盼儿，当时确实觉得赵盼儿的形象没有立起来，因为她强调女子自立，却自身又否认女子贱籍的无奈现实，但也当时的确也不知道编剧应该如何更好地刻画出盼儿的形象来，所以尽管网友们对“公务员的小娇妻”形象口诛笔伐，我也无法明确什么才是不脱离当时时代背景又顺应当今女子追求的具体形象。

而凤兰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尤其是前几集的铺陈，真实细腻地展现了她对青楼娼妓的管理与运营过程。凤兰是鸨母，但唯有她真正关心那些女子，她耐心教小花写字，给小姐们朗读，甚至平时也对陪伴多年的玉姐的服侍随口道谢，这让我吃惊。她的自立坚定随着镜头一转不经意的流露于清早到河边阅读，也体现在清楚的表明凤凰阁不接待日本军官的政治态度上，甚至出现她咆哮着质问警官：为什么女人做什么都由男人来决定？的情节里。这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主旨的展现比梦华录做的好太多了。看剧时内心os:刘茜茜，为什么不是你来演这部剧？

这部剧最震撼我的点在于，女主的凤凰阁与其说是高级brothel，更不如说是一群在乱世中报团取暖的弱势女性的battlefield。

多讽刺啊

“谁愿意以色侍人”

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女性唯一有的，不需要附庸男性的天然权力，就是姿色。光顾凤凰阁的客人，能够享受到非同一般的服务，但是建立在尊重每个妓女的基础之上，如若不然，会被惩罚，甚至丧命。

凤兰运用这份“天然权力”时如鱼得水，所以她以此从男性身上获得权力来保护自己。她的这份智慧，相信在现代社会任何行业都能有一番成就，可很不幸，美色是那时的女人的唯一武器。

她坚强优雅美丽迷人，可是从头到脚都弥漫着霾一样的无奈和辛酸。她的眼睛永远都是澄澈的，澄澈中的强大又魅惑，沉着又柔情，她不能说是冷漠的但也绝非热情，这种恰当好处的距离感容易让人着迷。

现代戏确实拉胯，现代戏的女演员生硬的演技无时无刻不在撕裂剧情，让人出戏。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升华主题上还是有作用的。譬如和男友分手那段，点明了现代社会女性的迷茫仍然来自于男性凝视下女性“应该”做到的事，自己事业成功，以及有一个事业成功的配偶，而忽略了一些真正值得自己不顾一切豁出去的事情，所以当一些突如其来的变化出现，女性仍然无所适从。(我觉得现代戏想说的应该不仅仅于此，但我能感受到的也就这些…)

最后附上一段全剧最喜欢的台词

让我想起了名姝，同样的题材，东方拍的那种内敛感觉好像更有时代的感觉。女主这种坚强，清醒，利用现有的手段在有限的规则之内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处事，这才是我觉得真实存在的大女主。现代的剧情真的可以删掉了，尤其那个男的，这也太自来熟了，真的好强行。男主演技有点没跟上，尤其女主替他挡枪，然后他去质问那个佘爷，这段应该算情绪比较高的地方，男主演技和台词仿佛降低了十五岁。这部剧我愿意把所有的打分都给夫人和其他女性角色，抛开角色的立意，这部剧的女性演员真的都好棒，情绪台词没有一个拉胯的，好久没有看到代入感这么强的剧了，反观男演员尤其男主还有那个佘爷，讲个英语尤其感情激动的时候单词是一个个往外蹦的，我？？？还是说那个年代的华裔口音都是这样？另外，这部剧12集，一集年代部分大概23分钟，讲了那么多剧情，充分说明很多剧真的用不了三四十集。

这部剧最喜欢的镜头，对同性振作的赞赏，也是我的赞赏。

这就是编剧形容的夫人

2022.5.1看完《最后的夫人》 最后一集，1945年，日本投降。

凤凰阁只剩下凤兰夫人、素芬以及凤兰和麦生下的女儿，昔日吵闹的凤凰阁冷清寂静，没有了小兰叫嚣着要吃早餐的声音，一切都符合那个时代经历战争硝烟过后所应有的落寞... 凤兰的“不堪”的过往和身份，“突如其来的”升职，凤兰的“成全”，麦最终和能让他“飞黄腾达”的高官女儿结婚生子，最后，因为战争，麦和妻子被迫远走他国，而凤兰以及像凤兰那样千千万万的女子留在了那个或许用苟延残喘来形容的被日本侵占并统治的破败不堪的新加坡，在麦离开的日子里，凤兰和那些人度过了怎样的日子，我们不得而知，因为没有镜头没有详细的篇幅，导演只用了两个标有年份的黑白历史影像带过了那段历史，尽管如此，但或许，恰恰是因为如此，丰富的想象才让人更觉得凤兰他们在那段历史中的艰难吧...... 1945年日本投降，战争结束。

麦回到了新加坡，他再一次来到凤凰阁，见到了凤兰、素芬，以及他和凤兰的女儿，岁月的痕迹在所有人身上都显而易见，麦两鬓微霜，依然英俊却也没有了那时的意气风发，凤兰依然风韵犹存也没有了那时的妩媚和风情万种，(这便是好演员的塑造力吧) 最后一集，凤兰没有哭，麦也没有哭，但我含泪看完。

凤凰阁最终要被关闭，凤兰决定和素芬带着她和麦的女儿去香港生存，麦听后，沉默了一会，只握住凤兰的手告诉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然后蹲下去陪女儿玩，在这里，尽管凤兰没有告诉甚至不想被麦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孩子，但从麦的表情中麦了然于心，他再一次尊重了凤兰的选择和决定，上一次，是日本侵占新加坡前他向凤兰求婚遭到凤兰拒绝的时候，战争即将爆发，英政府下令会将牛车水所有妓院关闭，凤兰她们即将流离失所颠沛流离，麦爱她，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他爱她，请求她嫁给他，承诺会给她平等，告诉她她会是他的全世界，但，凤兰强忍悲痛推开麦，推开挚爱，甚至导演了一场贪图名利的戏码给麦看。那场戏前，麦决定推掉华裔第一位警司的升职任命，鼓起勇气来到凤凰阁找凤兰想再一次向凤兰求婚，被配合的素芬告知，凤兰正在接客，他边说不可能边闯进凤兰的房间，闯进去后便看到凤兰正衣衫不整地坐在锡矿大王陈老板的腿上，麦怒不可遏，扯起凤兰就往外走，他质问她并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请求她嫁给他，告诉她她是他的全世界，可凤兰为了不阻碍他的前途和声誉，忍着悲痛推开他，倔强且扮起一副风月女子的势力嘴脸告诉麦，战争即将开始，他给不了她荣华富贵，给不了她安身之所，但陈老板可以，麦心痛不已。

他知她在说着违心话，那场戏中，麦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泪流满面，他说“我知道我给不了你金钱富贵，但你也绝不愿当一个三姨太”他懂得她的倔强，但最后还是放开了她 也许，就是这样的放手，这样没有一般情爱剧的“皆大欢喜”让我在剧情落幕后内心仍旧久久无法平静，为相爱的人却无法相的结局守而痛哭不已。 《最后的夫人》剧情只有短短的12集，每一集也只有不到40分钟，如果从叙事篇幅来说，它实在是太短，仿然戛然而止，就凤凰阁的时代背景来说还可以说很多很多，他们的故事也还可以说很多很多，但它结束了，而我也深深爱上了故事里的女主，连带对新加坡的历史文化产生了兴趣，《最后的夫人》这个故事已经落寞。而我也先写到这了.....

《最后的夫人》

自我与自由 拒绝与放手

文/文文阿姨

我的确是被限制级19禁吸引，打开了这部剧。新加坡剧都这样大尺度了吗？亚洲电视怕不是只剩下china被些有的没的糟粕左右吧？看完全剧，果真的与时俱进，意识形态上的与时俱进。

如果你看过《华灯初上》，打开《last madame》就会发现两者在故事的设置上充满了相似。同样是欢场女性为主人公，甚至暧昧对象都是警察；故事同样的以悬疑解谜和感情纠葛双线交叉向前。

但《last madame》的叙事的着力点与故事中心都更清晰明了。时代是整个故事的底色，破案解谜是串起故事的线索，真正要层层剥离呈现的，是一个被淹没在时光里，想让时光将自己遗忘的女人，在女人连奴隶都不如的时代，她如何冲破世俗走出自己的路的故事。其中不仅有求而不得的爱情、同命相连、相互帮扶的姐妹情，还有一家四代女性略带着些轮回感的血缘羁绊。所以，无论在故事主旨和呈现节奏上都要更胜一筹。

如果你看过《梦华录》，并为编剧一再强调女主的处子之身和后半段的直男癌上脑而骂骂咧咧。那《last Madame》会很好的展示如何坦荡坦然的展现女主“妓女”的身份。不仅仅有和客人的亲密肢体一片活色生香，也有妓院里的种种秘闻-避孕、怀孕、壮阳药、情趣用品……余秀华写“贞洁是多么可笑，多么讽刺”。我想说，现代人写出妓女的贞洁更是贻笑大方。

《Last madame》以妓女这个不为人不齿的社会边缘职业作为核心，来放大“女性意识”。

女性意识作为一个百年社会议题，我们站在今天回望的时候，会惊讶于二、三十年代那些女性先驱的勇敢、勇气……即使她们不曾真的开天辟地出一个理想中的世界，但是她们在女性完全被男权所禁锢、压制，毫无话语权的时代下，面对及其不公的待遇，向千百年来深深植入在人们每一个细胞中的道德、伦理……“女人必须听从于父亲、丈夫、儿子”发起了挑战——Why？女人一定要依附于男人。Why？女人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她们不断的发问，进而达成自我认识及自我认同。她们是觉醒者，她们是挑战者——挣脱世俗要自由的活着无畏的活着！

《last madame》还采用了“现在”和“过去”双时间空间的叙事形式。

现代时空中，曾孙女志灵一步步揭开自己家族的故事，了解曾外婆的过程中并与外婆、母亲达成和解，同时进入自我探寻并找到心之归处。

过去时空中，以破命案、抓间谍为外壳，呈现男女双方在一场原本各有预谋的爱情游戏中，一步步看清对方，逐渐陷落情网飞蛾扑火。借此，铺陈开了被命运推到沦落风尘的曾外祖母凤兰，“自卑”与“自我”交错出的“失败”与“伟大”的一生。

看网上评论，许多人讲现代的戏份去掉也无伤大雅。但我觉得，如果将现代戏份去掉，就会失去两代女性隔着时空的对话，最重要的是，还将失去整个故事振聋发聩的去唤醒，现代那些如曾孙女志灵般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已然拥有自我并自我实现，实则禁锢在世俗定义下无法挣脱女性们的现实意义。

当我们在谈论女性意识，难道男性就不需要自我认识及自我认同吗？

跳出性别的区隔，《last madame》这个故事里我看到的是——无论社会标签还是职业标签，都只是一面，而我们更要看到的是本我的更多面，那些或敞亮或喑哑的瞬间，组成了更完整的我们。

《last madame》在主人公凤兰的刻画上，和白先勇《台北人》里金大班、尹雪艳……诸位“知名”风月女子颇有几分相似。皆是青春年华见多了人心惟危，反而把此刻真情看得更为通透，既能珍重又能舍得，既能宽慰别人也能放过自己，让人心生钦佩。

回首处凤兰也可以和金大班一样把“我也层陶醉在两情相悦……我也曾心碎于黯然离别，哭倒在露湿台阶……”定为人生主题曲。向别个人介绍凤兰时，也可以借用“尹雪艳永远不老”的句式，讲她迷男人也迷女人。

白薇秀在凤兰角色诠释上，无论风月场上眼波流转间的风情，欲拒还迎的姿态，还是与爱人间因身份所限欲言又止或口是心非的复杂情绪瞬间，都精准拿捏。

我上一次看新加坡剧要追溯到十年前的《星洲之夜》，那会儿“七公主”时代还没有落幕。因为看这部《last madame》去翻了翻新传媒如今的格局。打开了今年的红星大奖颁奖礼，尽是些不认识的新面孔。长江后浪推前浪，十年人事地覆天翻。对白薇秀的突飞猛进的惊艳，变作了会心一笑……谁都要慢慢趟过蜿蜒的山川与河流呵。